“亦哥换好衣服了？这么快？”
雪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虽然自己的确是一个思绪飘忽不定的人，但是这么多愁善感还是第一次。以往也就是把过去的自己批判一下啊，把周围的生活批判一下啊这样的。但是最近开始变得有点没有节制了。
事实证明，一点点很细微的改变会引起许多不可预料的改变。
所谓“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就是这个道理。
“是啊换好了。”
我将衣服领口微微调整了一下，扭了扭脖子。脖子发出两声清脆的嘣响。很好，没有不适。
总算是搞定这些问题，可以带这家伙去外面买衣服了。
顺手崩了崩指骨的我，眼睛笔直地看向椅子上的雪。
雪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有点害怕。
“怎么了？”
没有回答。
就像昨天刚刚到这里的样子。
我尽可能放松表情，再一次问道：
“怎么了？”
我这个样子还很吓人吗？
“……有没有人和您——你说过，亦哥你这个样子很像黑帮？”
……
有哦（笑）。
而且还被称为超级有撑场面的天赋之类的。（笑）
甚至还被邀请要不要加入之类的了呢。（笑）
不过这些也不是什么值得自夸的事情，就假装没有，随便敷衍过去吧。
“有那么夸张吗？”
我对着店里的落地窗观察着自己。
“有哦，超级可怕的。”
雪抱起大腿上的白，将它轻轻的放回地上。白伸着前爪，在我们面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说真的，我曾经一直很怕它这样会把自己的骨头玩坏掉。不过所幸迄今为止并没有发生这种事。
“但我没有别的衣服了。”我耸了耸肩，“我只有两件能穿着上街的大袍，一件在我身上，一件在你身上。”
“诶？”
别那么震惊好吗？你不会以为男生都是满衣柜的衣服吧。
雪脸上的震惊不比看见主课变成体育课的学生要少。
……
难道你还真的这么以为了吗？
“我当初不就说了嘛，我就只有几件冬天穿的衣服。”
“原来亦哥说的几件，实际上只有两件啊。”
她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和在长辈的教导下刚刚知道鲸鱼不是鱼而是哺乳动物的小学生一样。
“可是——”
“有问题吗？”
“用‘几’的话，怎么都应该是比二多，比十少的情况啊。”
你以为你区分both和all吗？
“这个只是个人理解不同吧。总之差不多该出发了。”
“啊好吧。”
雪站直身子，拍了拍衣服，将衣服上的褶皱拍平。
“小白，拜托你看家咯。”
白此刻已经跑到屋子里它最喜欢的角落躺下了。
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挥了挥尾巴。
都说了，它不叫“小白”，它叫“白”。
如是想着，我和雪从店的正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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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真的，亦哥你取名字真是随便啊。”
雪在我前面大约不到两步的位置走着的时候，冷不防转过身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说？”
我取的哪个名字有显得很随便吗？还有，就算是人行道，这样倒着走也是很危险的。
“像‘白’啊，‘白之屋’啊，” 雪站住身子，指着我身后拉面店的招牌，“还有这个‘程家日式拉面’，不都是很简单很随便吗？就和那些不用五秒钟想出来的一样。”
“简单我倒是没意见。这些哪里随便了，每一个是不是都很言简意赅的表达出其中应该有的意思。”
不过不用五秒钟想出来倒是真的。我当时基本上都是想到该决定这个了的时候，就这么有效率的决定了，完全不浪费时间。
“是倒是没有说错啦，”她把双手放在面前，从口中“哈”了一口气，“不会觉得太没有深意了吗？除了表现出那种意思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搓搓手，搓搓手，放回了羽绒服的兜里。
看来待会去买衣服的时候还要买双手套。围巾也要买，还有穿着暖和的棉制的拖鞋也要再买。
“那你觉得应该加点什么深意？”
我反问道。
“emmmmmmmm现在一下子就叫我加，我也想不出来嘛。”
那你说这些是为了干嘛……
“那就等你想出来之后再和我讨论这个吧。现在，去买衣服。”
幸好我的思绪没有被她带飞。
“嗯。”
雪应声转回去，继续这样走着。
而我也保持着距离她两步的距离，慢慢地跟着她。
在所有无法测量的事物之中，没有什么比距离更难把握。
谁都希望和自己喜欢的靠得更近一些，有时这类想法还会因为人的不同变态地发展成希望把自己喜欢的把玩在手心。同理，对自己不喜欢的总是想尽办法拉开距离，甚至会选择使用直接毁灭的手段。
而此刻的我，该如何把控这段距离呢？
她走路的样子似乎有些欢快。
仿佛丝毫不记得自己昨天是经历了怎样的危险，甚至几乎就是在死亡的面前走了一遭。但她现在的样子，仿佛不是走了一遭，而是去死亡面前跳了支舞，跳完回来该干嘛干嘛。
而且最令我不解的是，明明只是昨晚稍微在手机地图上给她指了指位置，现在就仿佛是老熟人一样，看向街的眼神中流露着很深刻很明显的感情。
就像久别多年遇到曾经一度一同生活的旧友一样。
难道她的家就在附近吗？
应该不是。
否则她极有可能遇到熟人，也就很有可能回到那个被她认为不配称为是家的家里。这对于身上都是伤痕的她，对于哪怕身单衣薄也要跑出来的她而言，就意味着一切努力的白费。
她应该不至于连这个都想不到。
但这种熟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我一下子想不明白。
算了，如果她不说，我也没必要问。
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说即便是遇到熟人，也不会回到那个家的话，那她当然在表现那种熟悉感的同时，不害怕回到那个地方了。
也就是说……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在这种好多东西一下子被串了起来的感觉下，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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